2013年3月11日 星期一

回來。淹水。便利店女孩。


回來孤島已兩星期有餘,愁緒仍然留在馬來半島的東海岸。那段日子,幾乎天天黑雲四合,日日下雨。與孤島脈脈綿綿的雨絲不同,孤島是兒女情長,半島是熱情奔放。她的奔放,就如潑婦駡街時往小三身上潑水那般,是名副其實的“傾盆而下”,雨珠滴在地上的那一刹那是會很用力地玻璃碎裂般濺潑開來的。回來之後三天,看到新聞說那裡又再淹水,水勢欲退還漲,曖昧不乾脆,除了一絲憂慮浮泛心頭,也難以如何。和家母通過電話後,始知家裡雖然也進了水,但水位只到腳踝,不算嚴重。而今,是退得無影無蹤了。只剩下殘泥敗物,等待家父善後。

回來後的兩個星期之中,幾次去全家領書。書都是在回去半島以前訂購的。如今,包裹已經一個接著一個地送到了。

話說回來,來孤島也已兩年半。這期間,最常進出的場所,除了學校男九舍的全家便利商,便是校園後門的小七。校內便利商的前身是萊爾富,之所以替換,據說是被一些寶島驕子精益求精的精神所感化而成。不過,全家也好,萊爾富也罷,沒影響我訂書取書,也就得。


今早,如同以往,在收到取書通知簡訊以後,撐著傘,在霧雨迷蒙寒風呼嘯的晨間,行到男九舍全家。時間還早,除了櫃檯女孩,店內尚沒其他人。走到櫃檯旁邊擺放飯糰的架櫃,瞥了幾眼,挑了北海道秋鲑飯糰,移步櫃檯,“不好意思,我還要拿書,三民書局,口口口”,邊說著邊拿飯糰讓櫃檯女孩掃描條碼。

呆等著她在藏貨櫃找書的時候,思緒無由地四處串動,由此而生了幾許無聊的念想……

腦袋尚未退化,這女孩,我認得。雖然已替自己取了無數次書,但是否會因此對自己留下幾分印象,怕是不然的。自然,人的記憶不會差到我這裡頭拿了書轉身走出去,她那裡頭就徹底忘記,但隨著客人的熙熙攘攘,公式化的“歡迎光臨”、“很高興為您服務”、“謝謝光臨”,不消幾小時,她必然會忘了曾經替一個番邦小伙取過書的。然而,我也沒把握從此就能夠記住她那笑得僵掉的兩頰,更遑論他日回國後自己對她的長相還能保留多少記憶。

由此念及,相機的出現,多少是違背了人間世的。畢竟,這世間一切,原就是往復推移,新故相換,今天新留下的痕跡,明天就成舊的了。而相中之人,卻長存長新。老去的,就只是凝眸注視的相外人,以及那,早已萎謝的囈語夢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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