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23日 星期二

「財者末也」?

山東嘉祥武氏祠樓閣人物畫像。圖中巨樹原名扶桑,漢代的「搖錢樹」。

顧亭林《日知錄》卷六載:「古人以財為末,故舜命九官,未有理財之職;周官財賦之事,一皆領之於天官冢宰,而六卿無專任焉。漢之九卿,一太常,二光祿勳,三衙尉,四太僕,五廷尉,六鴻臚,七宗正,八大農(大司農),九少府。顏師古曰:「大司農供軍國之用,少府以養天子。」大農掌財在後,少府掌天子之私財又最後。唐之九卿,一太常,二光祿,三衙尉,四宗正,五太僕,六大理,七鴻臚,八司農,九太府,大略與漢不殊,而戶部不過尚書省之屬官,故與吏、禮、兵、刑、工並列而為六。至於大司徒,教民之職,宰相實總之也。罷宰相,廢司徒,以六部尚書為二品,非重教化、後財貨之義矣。」末句所言,別有幽壞,或刺明朝所以亡故也。恰清廷延明之官制,故撰此文以考古人視財為末,以譏時弊。然而終究回天乏術,衹因後來國庫嚴重空虛,故而賣官鬻爵乃泛濫成災——雖則漢代的財政部長桑弘揚亦已先行此法。發展至今,「教你如何理財」、「如何成為理財高手」、「理財——從小開始」、「做個理財精明人」、「你不理財,財不理你」等等諸口號,在社會大行其道,家長更是屁顛屁顛地將小孩送到理財訓練班,以期能夠手握「聚寶盤」,至於人倫關係之道,則淪胥而逝,「睬它都傻」。結果歪風四起,財氣橫行,小孩都變成「死嬰仔」,動不動就講條件、談利益(禮儀?誰還提這酸古董),當真是理財理得大了,「氣」也就粗了。

然而,即便古人真認為「財者末也」,無財,則難以生存。先賢有言,一個人的基本要求,一要生存,二要溫飽,三要發展。倘若無財,如何生存,如何溫飽,更遑論發展。古時「王莽之亂」及「王安石變法」,即不滿當時經濟制度而起,初衷便是要履行基本「三要」,雖然都以失敗告終——這是旁文。而中國最常上演的戲碼——「農民起義」,便是因為難得溫飽的緣故。是以太史公〈貨殖列傳〉载:「故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禮生於有而廢於無。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適其力。淵深而魚生之,山深而獸往之,人富而仁義焉。富者得埶益彰,失埶則客無所之,以而不樂。夷狄益甚。諺曰:『千金之子,不死於市。』此非空言也。故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夫千乘之王,萬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猶患貧,而況匹夫編戶之民乎!」正如曩時流行樂所歌者:「如果沒有你,日子怎么過?」而港劇《縱橫四海》裡滿身壞水的李兆天更說過一句流傳千古的金句:「錢毋係萬能,但係無錢就萬萬不能!」照此看來,貪財重錢,不過「亙古如一」,所以春節見面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恭喜發財」。雖然家中習俗,與親友相見,不過道個「新年快樂,恭喜恭喜」便足,至於「發財」,則是「妄想」了——非欲逞王衍之所謂清高,視財如糞土,「舉卻阿堵物」,不過無此「粗氣」而已(因為財不大)。
昔日繙讀《錢神論》,作者以其戲虐之筆鋒,因錢有外圓而內孔方之形,故稱孔方兄。袁宏道《讀錢神論》云:「閒來偶讀《錢神論》,始識人情今亦古。古時孔方比阿兄,今日阿兄勝阿父。」清人一葉姓者因《錢神論》而衍《孔方兄》,極盡譏諷之筆調,云:「愛衹愛,六書文,會識字,『戔』從著『金』;恨衹恨,《百家姓》,『錢』 讓了『趙』。矢口為文笑魯褒,你可也太莽囂!怎把個至尊行,僭妄認同胞!稱他個『孔方老師』罷?不好!不好!怕他嫌壇坫疏。稱他個『孔方家祖』吧?也不 好!也不好!怕嫌俺譜牒遙。倒不如稱一個『家父親』,才算好!」表面上對金錢嬉笑怒罵,實質其所暗諷者乃使錢之人——「無君無父」,認錢作父,唯有錢財,方是兄父。以今日之語言之,即所謂「拜金主義」是也。——沒法度,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此即何以與友親接觸時,尤其卒業工作後,多會被問及薪水多少。親人問起,情有可原,事緣其關心自己是否夠花費,若不夠,則或多或少還會資助一些——這是家人的關懷。倘是朋友問起,則人家薪水多少,干卿底事?徒落個「好事之徒」的罵名豈不冤哉?——這是好事者的八卦,也就是俗稱的三八是也。由此可見,俗世中確是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粗財味兒」,即使出身所謂「飽讀聖賢書」的中文系生,依然不能免俗,依然會以財之多寡來衡一人之價值,還真是「嗚呼哀哉」的了。

《金瓶梅》第五十七回西門慶曾說一段妙語:「咱聞那佛祖西天,也止不過要黃金鋪地;陰司十殿,也要些楮鏹營求。咱衹消盡這家私,廣為善事,就使強奸了姮娥,和奸了織女,拐了許飛瓊,盜了西王母的女兒,也不減我潑天的富貴。」此言實在一語中的,堪為「有錢能使神鬼推磨」之箋證。遙想蒙古女郎當年,衹因經手人勢大財宏,案件遂成謎團,不了了之,有敢提者,「內法」侍候!反倒因為「一個馬來西亞」的口號,因為「身體力行」的緣故,微服公訪,到獨中講演(雖然文憑始終沒承認),到尋常百姓家「撈生」,與民同樂,博得滿堂彩,迷得百姓團團轉,唬得眾人癡悠悠,從前的所有血債,也在喝彩聲中逐一抹清,銷聲匿跡。——沒辦法,人類原本就是善忘的個體存在物,今天的大人,永遠記不起自己也曾經是小孩,所以歷史才不停地重演、重演,又重演;悲劇才不停地發生、發生,再發生……嗚呼噫嘻!時邪命邪?

2010年2月4日 星期四

劍·賣身·乞討=一個家國?




「……而籠罩於她所有的作品之上的,是受難的,悲劇的……」——魯迅:〈死〉,《且介亭杂文末编》。

做戲的利益主義者,必然的,將草草了之。傳召,問話,也終究是做戲……例如,十年的凍結,因「上蒼」有好生之德,結果,提早七年解凍。
回身一想,這其實也無可厚非。因為,文化積澱越薄弱的民族,越是會做出不少令人難以理解的動作(例如,「阿拉」的「獨裁」、教堂的襲擊、干训局的洗腦)——據說,這是為的保存自己所謂純正的血統。殊不知,泰山不讓土壤,一個偉大的國家,是海納百川的(例如漢唐,例如英美)。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原來,一直以來,他們所怕的,是「馬來人」這個名目要消滅,衹是說,再如此的極端保守下去,真正應該怕的,是馬來人要從
「世界人」中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