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1月19日 星期三

風過衣角

我知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也知道 野火之燒不盡 然而 為甚麼燎原 又為甚麼燒不盡 我卻不知

重遇的那一天 笑容有點靦腆 童言稚語不再時鮮 死水般的絕望 輕風吹不起半點漣漪 沉淪在多年裡的歲月添

這相遇 如久旱之逢雲霓 卻意外地兆徵了生命的孤煙 這回憶 如陽光之在天上一閃 又為烏雲埋淹

睡夢裡 現出你的笑聲 回到那年的狂歡 喧囂的歌舞 無邊的青草香 靜浪的渙渙 因為歲月的催喚 成為一片片境幻 原來 只是燦爛的虛妄

醒來時 淚水濕了衣裳 風霜汰不盡紅塵的憂傷 沒有人能避免 避免輝煌過後所顯現的黯淡

黯淡了的輝煌 只能是一種沉默的撫慰 看似無用 無效 卻是我最需要 需要這萬般無奈中的一點安慰 它們只靜靜地生存在我腦海裡 等我死去的時候 再黯淡多一次

光陰荏苒 流水無返 人臉桃花 多舛滄桑 當年明月 盈虧如故 黎明前夜 恆常無期

似水流年的往事 呢喃起無數漣漪 卻迷惘了你我的衷腸

2008年11月16日 星期日

漫說,吉蘭丹,與我

博客漫遊時,讀到中學好友的一篇文章--〈看吉蘭丹〉
文中所提的水燈節(Loi Khrathong),就是把水燈(通常是蓮花形的,中間插著一枝蠟燭)點著,然後將自己剛剪的指甲與幾根頭髮置在水燈上,再把水燈放到河面,任其跟著水流一起飄,意謂把身上的穢氣通通帶走,飄到遠遠的,淪胥而逝。

家裡年年也有到泰國慶祝的習慣。記得中學的最後一年,便是同死黨們去的。說到水燈節,卻讓我聯想起潑水節。潑水節,顧名思義,就是拼命將水往人身上潑,你潑我我潑你,看到不認識的人也照潑不誤,而被潑的那一方是不准生氣的,生氣了會行年不順,厄運滾滾來。所以如果看到亮麗美眉經過,想要跟她搭訕的話就潑她幾下,然後她也多會潑回你,這樣就認識了,哈哈。而六年前,是我潑得最有意思的一年,因為那時戰況最激烈--來自不同州屬的各方人士,分成兩隊人馬,一人佔著一條街,然後就互潑!!!水成為了我們的溝通媒介,因此不同的語言絲毫沒造成任何交流障礙。

說起吉蘭丹,這幾十年來,在國陣的統治下,將回教黨執政的吉蘭丹刻意渲染成一個食古不化冥頑不靈保守異常的州屬後,潛移默化下,當外地人聽到吉蘭丹時,心裡難免就會想說「噢就是那個很落後的地方」,不然就是「噢就是那個回教州」。有幾次,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有人問我「你們那邊還有人住在樹上是嗎」,聽了也只能付之一笑(心血來潮時會說“是啊我家就是在樹上的在樹上多好啊居高臨下一望無際一覽無遺的幸運的話還可以看到美眉洗澡有沒有很羡慕哈哈哈”)。

不過,對於吉蘭丹馬來人,說真的,沒說假的,大都親切,尤其是在外地碰見時--有例為証。有一次,在隆城,我迷路,就隨便抓個人來指點迷津。誰知問問一下,原來是同鄉的。結果,原本只消不到兩分鐘就可以問完的路,卻花了約七分鐘才問完--從問路一直問到雙方吉蘭丹所住的地區,而後她還熱情地帶我到附近的巴士站,跟我說該搭幾號巴士後,才走人。至於在“內地”——也就是吉蘭丹本地的馬來人,異族之間誠懇相待,逢年過節會相互來往,例如春節時我家送他家年糕花生米橙子,開齋節時他家就送Ketupat(馬來糯米,味道極好)來我家。常日間煮食時也會偶爾的送食上門,但多為馬來方所送,華人這一方,因為豬肉禁忌的緣故,就不會隨便送上。我家左鄰右舍便是馬來人。左邊那家與我家交情特好,所謂守望相助這有點八股的成語,依然能在我們這一區體現。


倘問我對自己家鄉甚麼東西印象最深,我會說是吉蘭丹土語。上回去戲院看Budak Kelate,雖然內容有點差強人意,不過整部片子從頭至尾都是用吉蘭丹土語,心裡就有點興奮--好久沒聽到純正的吉蘭丹語了。再看看周圍的人,都是馬來同胞,心裡就想著他們是不是我同鄉,然而這疑問到戲落幕後也沒解答。

從我先祖腳踏吉蘭丹這片土地開始,一直到我父親,已是第五代。粗略一算,我先祖當是于清中後期就從中國南下落地生根了。跟一些公公來自印尼並仗著名字比較長而當上高官卻又老散播華人寄居論的所謂土著相比,我家族待在Tanah Melayu的時間都好像比他們長不知幾多,卻還兀自不知羞字怎麼寫地發表自以為是的偉論。

至於我現在住的家,就在馬泰邊境,從我曾祖開始便一直住到現在。那地方名叫Rantau Panjang(用土語來說就是roto panje),是個典型的馬來小市鎮。我還沒出生前是叫Rotan Panjang的。Rotan,藤;Panjang,長。可意譯為「長藤村」。後來,在我出生以前,就將Rotan改作Rantau。以馬來語而言,我們慣以Perantau稱呼漫遊者,其字根正是Rantau,一般作動詞用,亦即漫遊的意思。那麼,何以會改成Rantau Panjang?我想,大概是當年有人要到平安和樂之境——暹羅(今稱泰國),必須路過此地,見到當地居民,便問:Tanyo sikit. Gapo namo tepat ni?(請問這裡是什麽地方呀?)結果他卻把這地方聽成Rantau Panjang,恰好也符合他作為漫遊者的身份。於是這地方從此就改名為Rantau Panjang了。


hmm,上邊的後半段純屬想像,無信史可徵,諸君看了切莫信以為真。不過,「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別離之後複行行,難說不能再見,但是,再見之後又如何,還是必須行行。其實,人生不就是不斷從一個旅程漫遊到另一個旅程的逆旅嗎?而我,正是Perantau的一個典型。

從我家走去泰國,只須六分鐘三十七秒(香小妹你說的三分鐘其實是太快了,我試過用跑,最快也是三分鐘半,哈哈)。家樓上的陽台,放眼望去,即能見著鄰國的無限風光。所以,當地居民除了會講吉蘭丹土話外,也會講暹話。家中兩老便精於此道,暹話說得棒棒聲,到了他們的兒子,亦即是我,則比較窩囊,除了簡單的一到十,與泰國美眉搭訕時所需要用到的簡單幾句話,以及購物時大多會用到的交易「術語」外,其他的就不會了。順帶一提,泰國食物超贊,夠酸夠辣!吃了那裡的東炎後,其他地方的就覺得索然無味了。燒肉更是一流。然後還有個小食叫kuechap的,聽說是潮州小食,也是很贊。所以所以,在鄉時我常常騎摩托過泰國「打包」食物回家吃,哈哈。

對於吉蘭丹的有趣記憶,多停留在小學時段,或許是因為那時候彼此都最沒心機吧,只顧著玩,自然就是樂多憂少。而我小時候玩伴多是馬來同胞。原因除了因為左鄰右舍都是馬來人外,我所讀的小學也大都是馬來人--別懷疑,我是華小(啟文國民型華文小學)出身的--只是說因為當地的華人少得可憐的關係,因此一所微型華小,學生總人數約 200個,馬來人就佔了80%,其他就是華人暹人和印度人。可以說,小時候跟我一起捉迷藏一起打架一起相罵的朋友都是馬來人。所以哦,在我那閒華小唸書的馬來同學,華文講得還挺贊的。

說起玩伴,就想起了小時玩意兒。說來還真慶幸,那時候電腦還沒普及,而我們鄉下人也沒甚麼機會碰到電子遊戲,所以所玩的東東相對於今天來講,都比較自然淳樸。除了之前所提的捉迷藏跟打架外,便是到小溪捉魚,不然就是比賽騎腳車,或者爬樹看誰爬得最高,再不就是捉蜻蜓捕蚱蜢擒蟋蟀,偶爾也到橡膠園採集橡膠種子,然後就比賽看誰的橡膠種子比較硬--拿兩粒種子互敲,誰的先碎誰就輸。當然少不了的就是風箏,雖然我不會製,但卻時常從家父手上搶來玩,最後搞得那風箏非常狼狽。

來到隆城後,才發現原來有些來自鄉村的同學,他們小時後的玩意兒也都和我大同小異。至於書,四大名著甚麼的,只碰過西遊和三國,但印象中並沒看完,比較常借的是一千零一夜和一些童話故事吧,然後就是馬來故事書了(如hangtuah hangjebat、cerita dongeng),但還是泡在外頭居多。

對於小時候玩伴,至今仍難忘懷。書念得很好而華語講得很標準且跟我感情最好的依凡(Irfan),小時常去他家寫功課,而大他三歲的姊姊就負責當我們小老師。有點風騷的阿朱拉(Azura),聽說不到十五歲就嫁人了。還有曾讓劫匪捅過一刀所幸沒喪命的費沙(Faizal),兩年前假期時曾在鄉遇過。那時我在巴剎買著東西,忽然有人在我背後拍了我兩下肩膀,轉過頭去,見他用華語跟我說:「嗨,JF,你.好.嗎?很久不見了。」是啊,是很久很久不見了。自小學畢業,我即背井離鄉到哥打巴魯中華國民型中學就讀,從此就全都失去了聯繫。一句簡單的「很久不見」,勾起了我無數回憶,亦僅能言,視此雖近,邈若山河。

孤雲飄兮獨無依,往者去兮空悠悠。
天地廣兮曉夜淒,行年暮兮萬事休。
心中無限孩提事,盡在凝眸兩望中。

2008年11月10日 星期一

Deprofundus clamo adite domine

據聞,自某學者當了高官後,某高等學府的某系人數即刻劇降。可憐我那位友人,原是對某高等學府的某系抱有無限憧憬無限愛慕,念了一般華人都認為非常浪費時間的兩年先修班,手不釋卷搖頭晃腦了七百三十天,終於在最後衝刺時考獲了不俗佳績,再興致勃勃地在第一志願欄填上「x大xx系」,結果呢?嗚呼哀哉!卻中了甚麼鬼東東系。好吧,就嘗試appeal吧。哪裡知道那位高官這裡頭堆開了笑容扮了一副和藹可親的親切模樣對我那位友人說「ok謀馒台」那裡頭的手卻在那appeal表格上批了個「TAK BOLEH」。待我那位友人知道結果時除了咬牙切齒恨恨要終外,也似乎無法度了。真是天可憐見卻也無可奈何。

據聞,除了我那位友人外,其他所有想要appeal轉進那個系的均被他一一腰斬,無一倖免!

又據聞,在那位學者坐在那位子之前,先前的官老爺對於那些appeal換系的學生,只要成績符合,他均是這裡ok那裡就批BOLEH的,所以那時的某高等學府的某系之學生人數可謂繁葉茂茂林鬱蔥蔥。比较之下,在那位學者坐在那位子之後,這所高等學府的這系之學生人數,被某大的某系超越了不說,卻只有小貓三两只和講師相看兩不厭了,真是「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淒慘惨戚戚」。還真應了「樹結得果實累累的時候,枯萎的花瓣在水上漂流了」這句話的真諦。

去年此時,此間是如何喧闐歡娛。今年此時,卻又是何如地萎蕤不振。只好,在這無邊寂寞、無窮追憶中孤寂地度過餘生……漫漫長夜悠悠歲月,你一日官運亨通臨高不下,她也就只有朝朝啼痕,夜夜孤燈了。

遙想玄宗當年,大唐盛世,國富民貴,世界文化中心。奈何半途殺出了個楊國忠,靠著朝中有人,一步登天。為一己之私,舞文弄墨,排除異己,以盲為明,以聾為聰,以是為非,以吉為凶,搞得國家衰頹,民不聊生,天怒人怨,災荒叢叢。嗚呼上天,曷維其同!

确乎「匪今斯今,振古如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