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27日 星期三

關於紅樓,關於考證,關於夢

《紅樓夢》一書,據作者說,除了這書名外,還有其他書名:《石頭記》、《風月寶鑒》、《金陵十二釵》。而我個人,不懂是不是因為一直很嚮往北京裡舊時的紅樓的緣故,雖然兩者沒聯繫,但也就因此偏愛「紅樓夢」這三字(雖然,乾隆年間,初面市時,是以「石頭記」為名),而且,著一「夢」字,更有「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夢盡荒唐」的虛無美感。其他的三個名字,在我而言,则嫌片面了些。

我之開始讀《紅樓夢》,是以人民文學出版社本入門的。此版本雖然惹人詬病,但好就好在有很多注釋,非常適合程度低淺如我者作紅樓入門書。所以,直到今天,對於人民文學本,縱然知道了它的校訂沒那么全面,但依舊收藏,不舍得「過河拆橋」,鬻之換食。

話說大二前夕的三個月長假,時值年杪——年杪的丹州,因著東北季候風的緣故,風雨芭蕉的——所以我,便守在和我同齡的祖屋裡,看天看地看雨看雷,也看書——那時,手頭所捧的,便是《紅樓夢》。作為出身番邦中的番邦并身上流著六分之一的番人的血的我,換作中小學時就去碰這本名著的話,不到五分鐘,必定掩卷,非沉思(默哀),非慟哭(曹侯),而是連鋪蓋也卷了,到外頭打鳥去!

雨水就這樣一直一直落,沒完沒了的,落到我家裡也浸水了,還不甘愿停。因為這樣,電源就短缺了。然而,正是在如此黑天濕地的背景底下,初讀《紅樓夢》的印象,至今,依舊銘刻不滅。

當馬來西亞的地理位置漸漸地轉到太陽的另一面時,周圍的世界也就漸漸地變黑。夜黑雨急,雷鳴電閃,到了就寢時間,我於是憑著一枝蠟燭,右腋下夾著《紅樓夢》,經過陰森詭異的走廊(聽侄子們說,常在這條走廊上見鬼),到了門前,右手將門把一轉,走進房,掩上門,欽了門鎖,將左手抓著的蠟燭小心翼翼地擱在几上,坐在床頭,手捧《紅樓夢》,待火光定格,火影不動後,繙開書,一字一字讀,一頁一頁看。看至秦可卿淫喪天香樓後她向鳳姐報夢那一段時,那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嬸嬸好睡!我今兒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兒們素日相好,我舍不得嬸嬸,故來別你一別。還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告訴嬸子,別人未必中用。」不知是不是因為已經到了睡眠時間,所以一讀之下,頓覺毛骨竦然!另外就是,讀到晴雯臨死之際同寶玉哭訴衷情的那一回時,心裡便如同遭了千枚針,衹想遁入書裡揪出王夫人,狠狠給她蓋上幾巴掌,然後,再將這俏丫鬟救出!——所以放完假後的開學之時,同學之間很流行一個問題:你喜歡《紅樓夢》裡的什麼角色?而我,必定會很興奮地回答道:「是心比天高的晴雯!」然後便滔滔不絕……
後來,經業師紹介,於是便去碰脂評本了。所碰的第一本,便是甲戌校本修訂第四版。說起這本甲戌脂評本,修訂了好多次(很有撈錢的感覺>.<)。上回恰蒙友人帶回第七版,據說,這次是終結版的了。讀紅樓脂評本,好就好在行文中有很多批語, 每一條批語就像是一把揭開謎題的鑰匙,雖然有些批語略嫌天馬行空唯心主義更不乏個人情緒。衹是說,難能可貴的是,據說甲戌本乃曹雪芹最原始的書稿,所以裡頭的很多字,與今天市面上一般的通行本迴然有別,因此也就「更能窺見曹雪芹原意」。舉個例,甲戌本第八回中有一句話,曰:「……一時薛、林二人也吃完了飯。又釅釅地潗上茶來,每人吃了兩碗,薛姨媽方放下心。」那加深了的部分——「又釅釅地潗上茶來」,校訂者在此處作了詳細的考證,曰:

「潗上茶來」,除夢稿本作「送上茶來」,卞藏本作「斟上茶來」,甲辰本作「吃了幾碗茶」,其餘各本皆與此本同。這說明,當初曹雪芹選擇這么一個音義皆近的古「潗」字(讀如緝,本義為「泉出」、「鼎沸」、「水出而急」、「水沸之貌」等),首創為京語「qi茶」的「qi」字書面語,在他自己的著書圈內,乃至在後來過錄此書的大多數鈔手和整理者中(如立松軒、舒元煒、戚蓼生等),顯然都并無異議。衹有甲辰本鈔主(夢覺主人?)和夢稿本鈔主(程偉元?高鶚?)似乎對此稍感意外,以至在最初遇到此字時,改用了與這個京語詞毫不相干的「送上」、「吃了」等說法。……
至於後來這個「潗」字無端被另一個在音義上都更其疏遠的「沏」字所取代,則已經是曹雪芹辭世二十八年之後才出版的程甲本和程乙本問世之後的事情了。程甲、 程乙都是在脂評本基礎上做了更大篡改和潤色的通行印本,可能在某些現代人眼裡會覺得它們比地道的脂評傳鈔本更完整更流暢(胡適就是一個在文本上特別偏愛程乙本的現代學者)。但程甲首印於1791年,程乙首印於1792年,距曹氏辭世(1763)已近三十年,距甲戌本問世(1754)更達三十七八年,這對於僅僅活了「四十年華」的曹雪芹來說,無意於經過了又一次生命輪回。姑且不說裡面的許多貌似簡潔流暢的改筆既違背了作者原意,本身又并不高明(如這個再創的 「沏茶」,其「沏」字原讀如切,本義雖然也有「水流疾」、「浪相拂」、「水波之迭起」等,卻絕無可以引申為「用開水沖泡」之義的「鼎沸」、「水沸之貌」等原「潗」字所兼備的優點);就是單憑《紅樓夢》已問世約四十年才由與作者不相干的後人所另創這一點,就不應該在已經真相大白的今天,還依然將其視為此書的原創文字而任其泛濫。

從這大段的引述中,不難從中窺知《紅樓夢》後來出現的各種版本,在一定程度上是已經「違背了曹雪芹原意」的了。然而,尤其讓人因為「文學失憶」而造成「約定俗成」并感到暮鼓晨鐘,猶如整瓶醍醐灌在我頂的,是接著的這段話:

然而事情的發展竟是如此的捉弄人。自《紅樓夢》面世(以1754年計)到俞校本(1963年首印)特別是新校本(1982年首印)出版的兩百餘年間,真正能夠體現其作品原貌的脂評本特別是甲戌本和庚辰本,都沒有真正得以廣泛流傳,幾乎全被以程甲、程乙為代表的各種篡改甚烈之「偽本」(周汝昌語)占據了讀者的頭腦。這樣的篡改之本,又經過如此長時間大規模的普及流傳,《紅樓夢》中許多重要情節、重要人物形象的篡改就不用說了,單是包括曹雪芹原創京語(如「潗茶」)在內的許多原汁原味的文字,也都被程甲、程乙的篡改文字(如「沏茶」之類)所取代,從而在讀者中甚至在專家學者中造成一定程度的「文學失憶」。也許,一些情節和人物形象上的「失憶」,尚可通過像新校本這樣更接近原著的脂評本來重新占領讀者而得以恢復。然而,一些長期以假亂真到深入人心地步的特定詞語,卻會因約定俗成法則的制約而難以改變。這裡面較典型的事例之一,便是「沏茶」這個新詞的被「調包」。其明顯後果,便是在目前出版的各種大型字詞典中(包括《辭源》、《辭海》、《漢語大字典》等在內),凡注明了「沏」字可以用於「沏茶」這個派生出來的新音新義的來源出處者,皆首先引證《紅樓夢》;而所舉例句,又全都步新版《辭源》之後塵(舊版《辭源》「沏」字無此音此義),單單挑出第二十六回的一句話:「紫鵑,把你們的好茶沏碗我喝。」頗具諷刺意味的是,此回的這句話,又恰恰衹有對原著動了更大手術的程乙本及其校印之本才用了京語;在現存所有的脂評本裡,甚至在程偉元最早印行的程甲本裡,這句話都清一色地寫作:「紫鵑,把你們的好茶倒碗我吃。」是地道的南方聲口(因為作者當初生活的家庭環境,原本就是南北口音混雜,所以書中人物的語言便常有這樣的情形出現。)你看,以探求字詞淵源為要義的《辭源》,竟帶頭將一部名著中恰巧被後人篡改得面目全非的一句話,當作一個本來就和該原著完全無關的新詞新義的淵源出處,是不是有點太過離譜了呢?
所謂「權威」,有時也不盡可靠。其實,關於「約定俗成」,并不衹限於以上的事例。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因為「不拘一格」,造成「陳陳相因」,因為「陳陳相因」,造成「約定俗成」,既「約定俗成」了,也就「從來如此」了。「從來如此」有什麼不對嗎?沒,沒不對,至少,它符合了大眾的意愿,符合了公理的口號,符合了民主的把戲,符合了以多凌寡的原則……稍稍不符?那么,你就會被目為不合群,被目為瘋子,被目為變態(相對於所謂「正常」)。衹是說,像這樣的「規范化」之中,究竟又符合了多少的合理性?(不,我沒要你回答,你不必回答。)

話又扯遠了,現在回來說說鄧先生。在本書中,鄧先生還考察出,原來這位署名脂硯齋的先生,是曹公的紅顏知己,曹氏每寫好一回,便讓脂姑娘評閱一回(雖然「科學論證」不足,更多時候,還屬「臆斷之詞」,但能肯定的是,此人與作者關係匪淺)。不怪乎「脂批」顯得非常重要了,因為既是紅顏知己,對於作者,定然非常相熟,而一般小說家寫小說時均是以自己或周遭的人事物的經驗為素材的,自然而然,脂評就能夠揭穿小說內容背後的隱喻了。若再將各本脂批作深一層次的探究的話,甚至也能考察得出其中「隱喻的流變」也不定,呵呵。

聽說,清代還有一種紅樓夢是八家評批的,以宋明理學的角度來批。聽了煞是好玩,可惜,依舊沒機會繙玩。還有戚序本、鄭藏本、蒙府本,甚至「情色」本,也還沒碰著……

2010年1月19日 星期二

歲初雜記

北京清華大學禮堂前大草坪的古典計時器——日晷,原圆明园遗物。下部鐫刻四字:行勝於言。

一月已然過了大半。從鄉歸來業已一星期。念及自己在異地「風流快活」,衹留兩位老人家在祖屋相廝相守,心裡難免的要憂戚一陣。

佛陀座下首席弟子,有「神通第一」之稱的目犍連,據說能夠以其神通,上天下地,窺探人心,預知未來,但因為本性有著古道熱腸的沖動,因此先佛陀而涅磐。——能夠預知未來又怎樣,結局終歸是幻滅……

在鄉時間短,就沒去見什麼人,但卻也難得的和香小妹聚了一會兒。話說這位「小妹」剛從廈大游學回來,帶了幾本書給我,之餘,便打開話匣子,聊開了。她說我老是「舊事重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活到一定的階段後,和故友相聚時,除了以前曾經「輝煌」過的時光(哪怕是那么的荒誕不經、放浪不羈)——經過歲序之遞嬗,到了黯淡了的今日——可供談資外,也似乎再難找著可產生共鳴的話題了。其實,這也無可厚非,本就「從來如此」,否則,焉稱敘「舊」。除非,彼此間都是同一條道上的人。

當天,會晤了香小妹後,回到家,便立即隨便繙閱了從她手上得來的書。飜至陳平原先生的〈「好讀書」與「求甚解」——我的「讀博」歷程〉這篇文章時,便被題目吸引。通讀一遍後,始確切明白何以在選擇學術論題時,導師不應該給學生定題,甚或限制。文中談及他讀博士,師從王瑤的經歷時,即說:

王瑤先生的指導博士生,有幾點明顯與今日潮流不合,值得提出來討論。第一,不鼓勵研究生在學期間發表論文。理由是:不壘高壩,提不高水位;隨處發泄,做不成大學問。這還不算初出道者投稿時可能揣摩風氣,投其所好;或者發表後的沾沾自喜,得意忘形。第二,不給學生出任何題目,衹負責首肯或否定你的選題。理由是:所有好的學術選題,都內在於研究者的趣味及能力,別人取代不了。更何況,對於學者來說,此舉生死攸關,正是研究生教學的重點。第三,碩士論文不要超過三萬字,博士論文不要超過十萬字。理由是:學位論文必須凸顯作者的眼光、訓練與表達能力,不能弄成臃腫蕪雜的史料長編。你可以有很多附錄,但正文部分必須干凈利落、嚴謹簡潔。王先生的這一「戒律」,日後有所松動,但基本思路沒變,即學位論文并非「以長為美」。……。

王先生指導研究生的這「三大策略」——尤其是不給學生出題這一招,在我看來,實含至理。今日中國學界,不管是理工醫農,還是人文社科,名氣越大的博士生導師,越像運籌帷幄的「將軍」或「老板」,將眾多研究生編入自己的課題組,分派題目,合作攻關。這種工科教授得心應手的操作方式,用到文科,好處是學生上路快,而且旱澇保收;缺點則是可能限制學生才華的發揮,就好像是孫悟空永遠跳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清代大學者戴震說過這么一句驚心動魄的話:「大國手門下不出大國手,二國手、三國手門下教得出大國手。」為什麼?我想,最大的可能性是:「大國手」所具有的無邊法力與無上威嚴,成了其「門下」自我表達以及突圍的巨大障礙;而「二國手」、「三國手」的「門下」,精神負擔小,放得開,故反而可能有大發展。對於真心希望「青出於藍而甚於藍」的學者來說,戴震的這句話值得仔細咀嚼。

猶記,初出茅廬的王叔岷將自己的詩文呈交傅斯年過目時,傅斯年翻了一翻後,便定下了一條規矩:「要把才子氣洗凈!三年內不許發文章!」這很與王瑤先生的不鼓勵研究生在學期間發表論文有異曲同工之妙,即「不壘高壩,提不高水位;隨處發泄,做不成大學問」,以免「發表後沾沾自喜,得意忘形」。至於「不給學生出題」、「將眾多研究生編入自己的課題組」云云,回顧在校時的「前塵往事」,不禁浮想聯翩。而對於自己先前的向老師請教有關自己該攻何關并遭拒一事,也「大徹大悟」。

今,且东施效颦,再仿魯迅先生,將不久前獲得的書,鈔寫於下:

陳平原:《大學何為》,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
陳平原:《北大舊事》,北京:三聯書店,1998年。
陳平原:《大英博物館日記》,臺北:二魚文化,2004年。
陳平原:《人在北京》,臺北:聯合文學,2003年。
陳平原:《歷史、傳說與精神——中國大學百年》,香港:三聯書店,2009年。
陳平原:《千古文人俠客夢——武俠小說類型研究》,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2年。
陳平原、夏曉紅編注:《圖像晚清》,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6年。
陳平原:《左圖右史與西學東漸——晚清畫報研究》,香港:三聯書店,2008年。
陳平原、夏曉紅編:《觸摸歷史——五四人物與現代中國》,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
陳平原主編:《中國文學研究現代化進程二編》,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年。
王瑤主編:《中國文學研究現代化進程》,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
陳少明:《齊物論及其影響》,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
莊萬壽:《嵇康研究及年譜》,臺北:學生書局,1990年。
舒蕪:《書與現實》,北京:三聯書店,2006年第2版。
唐弢:《晦庵書話》,北京:三聯書店,2007年第2版。
胡適:《中國哲學史大綱》,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
胡適:《白話文學史》,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
鍾曉陽:《春在綠蕪中》,香港:《天地圖書》,2009年。
鍾曉陽:《愛妻》,臺北:洪范,1986年。
鍾曉陽:《流年》,臺北:洪范,1983年。
柳詒徽:《國史要義》,上海:華東師大出版社,2000年。
呂思勉:《呂著中國通史》,上海:華東師大出版社,2005年第2版。
閻連科:《我與父輩》,臺北:印刻,2009年。
閻連科:《風雅頌》,臺北:麥田,2008年。
閻連科:《受活》,臺北:麥田,2007年。
閻連科:《丁莊夢》,臺北:麥田,2006年。
周令飛:《三十年來話重頭》,臺北:時報文化,1982年
章炳麟著,徐復注:《訄書詳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
錢理群:《我的回顧與反思——在北大的最後一門課》,臺北:行人出版社,2008年。
錢理群:《拒絕遺忘——「1957年學」研究筆記》,香港:牛津大學,2007年。
錢理群:《我的精神自傳——以北京大學為背景》,臺北:臺灣社會研究雜誌社,2008年。
錢理群:《致青年朋友:錢理群演講、書信集》,北京:中國長安出版社,2008年。
吳宓著,吳學昭整理:《吳宓日記》(共十冊),北京:三聯書店,1998年。
吳宓著,吳學昭整理:《吳宓日記續編》(共十冊),北京:三聯書店,2006年。
張大春:《小說稗類》,臺北:網路與書,2004年。
錢基博:《現代中國文學史》,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4年。
夏志清著,劉紹銘等譯:《中國現代小說史》,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01年。
中國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編:《五四運動回憶錄》(上下冊),北京:中國社科出版社,1979年。
【清】曹雪芹著,【清】脂硯齋評,鄧遂夫校訂:《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校本》(修訂第七版),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年。
【清】李慈銘:《越慢堂讀書記》(共六冊),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2001年。
【明】馮夢龍編撰,徐文助校注,繆天華校閱:《喻世明言》,臺北:三民,2003年。
【明】馮夢龍編撰,徐文助校訂,繆天華校閱:《警世通言》,臺北:三民,1983年。
【明】凌濛初著,劉本棟,繆天華校閱:《拍案驚奇》,臺北:三民,2008年第2版。

《讀書》2009年7月份,北京:三聯書店。
《讀書》2009年9月份,北京:三聯書店。

人說一元復始。可就真的是復始?始是始了的,衹是,萬象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