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31日 星期日

求簽——記中國人


我作了一個夢。

那是在不久前,考完比較文學之後,忽然心血來潮,與友人去茨場街,訪仙四爺廟。

友人是位頗有個性的友人。常坐言起行,沒一點拖泥帶水。所以那一次的心血來潮,友人也直接應允,也恰巧了卻以前沒兌現的諾——求簽。

那時是午時。烈日當空,炙熱非常。

我們搭十二號。

巴士裡人頭攢動,友人與我,分頭而坐。

我拿出《山河歲月》,默然閱讀。而友人,則默然地看著窗外的山河歲月。

巴士終於停下。我們走下去。

炙熱的鬧市中,熙熙攘攘。周圍行人的步伐,緊張又急促。也不知他們在趕什麼,似乎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坐落在這繁塵中的仙四爺廟,氣宇軒昂,肅穆嚴正,為這煩囂的俗世中,帶來一點寧恰。這點寧恰,更讓人覺著,它是萬般無奈中的一點安慰,少了,便沒了魂靈的。

我問友人:「你真要求簽?」

友人不發一言,白我一眼,徑直到神臺前,拎起聖杯,跪坐地上,往地下拋……不中。第二次,拋下……依然不中。第三次,再拋下……還是不中。看來四爺爺不許友人問卦。

友人微微的失望的嘆氣聲,仍一直縈繞在我耳際。

夢醒。

這時我才明白,夢中的一切,已然成為渺茫的回憶了。而未來,則是在還未成為回憶以前就已經十分渺茫了。求簽,一開始時或許是基於一種好玩的心態,但其中包含的,是為自己渺茫的人生指教一點迷津的渴求,不至讓未來太過渺茫。

卻其實,不管輝煌還是黯淡,結局也不過是塵歸塵,土歸土。

想起了張愛玲的警句:

個人即使等得及,時代是倉卒的,已經在破壞中,還有更大的破壞要來。

舊夢,徒讓人更覺人世悠悠無盡,但重溫時,又是那么的歷歷分明。

時代,是悠悠無盡的時代;破壞,是歷歷分明的破壞。

事如春夢了無痕。

2009年5月8日 星期五

Menteri?

日前,為備考,讀了Shahnon Ahmad的Menteri

男主人公Bahadur是一名在大馬位高權重的部長,憂國憂民,很有責任感,為了國家為了(自身)民族,茶飯不思,常常思考著國家今天的局面——(自身)民族的窮困,是什麼因素造成。最後將一切責任歸結到所謂「外來族」(pendatang asing)身上(卻其實,自己也不過是比其他所謂「外來族」更早一點踏步此地的「另一」外來族),說是不請自來的「外來族」侵略了他們這些所謂土著的土地,全然吞噬了這片土地的財富剝削了原屬於他們的利益,并把所謂外來族形容成一個吃人不吐骨的惡龍(naga),倘若再沒想辦法解決,比所謂外來族更早踏步大馬的自己便會無立錐之地,隨時會被趕到郊外,過原始人的生活。偉哉部長!信哉此言!

其實,小說中的部長有如此顧慮,無可厚非。一則源於「外來族」給他們的印象一向如此——無日無夜地掙錢,一天不掙就渾身不適——所以我也頗贊同的。二則是因為文化底蘊越是不深厚的民族,對自身的地位就會越感惶恐,豈能如閎放之漢唐,「魄力究竟雄大,人民具有不至於為異族奴隸的自信心,或者竟毫未想到,凡取用外來事物的時候,就如將彼俘來一樣,自由驅使,絕不介懷」。小說之外的Menteri呢?為了凸顯自身的存在價值,為了保有所謂Hak Istimewa,動輒短劍出鞘,又吻又撫;動輒出動法令,理由不是因為「煽動」情緒呢,就是因為要「保護」當事人,真是用心良苦。

不過,若真要追究,是誰人的問題?英國官員唄。據聞,早期的Tanah Melayu,各個民族,還算得上是和諧包容的,看看Hikayat Hang Tuah即可明此。

確,當年白人在本地所實施的「分而治之」的政策,真可謂遺禍蒼生,流毒不淺!話雖如此,踏入鼓倡地球村的新世紀的今天,若還有人依然受此「不淺遺禍」的蠱害與迷惑,祗能說,身是文明世紀的文明人,心卻是遠古部落的原始人——還真是落花無語怨東風了。

也罷,近期盡量少穿黑衣唄,畢竟處在這舉劍無罪,黑衣犯法的年代,能做的,便是明哲保身而已矣。其他的,洪水還沒淹到我腳下之前,我依舊自顧自的不聞窗外事。如果真淹來了,怎辦呢?沒怎辦,畢竟無能為力,衹好「水來,我在水中等你。火來,我在灰燼中等你」了。

(天,剛才去翻衣柜,才發現,90%都是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