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20日 星期一

湊熱鬧


我生在「番邦」。對於「番邦」的時政,我向來不甚留心。這裡說的不甚留心,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那種偏狹短淺的不留心,自然也非「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的狂熱激昂的非常留心,而是即使知道了怎么回事,也沒太往心裡去,明知不可為就乖乖的不去為然後安之若命的「不留心」。偶爾的看政治人物講演,偶爾的與政治狂熱分子紛紛議論,也不過是起哄一時,人去我也去,人說我也說,渾水淌過之後,便如那吹皺的一池春水,頃刻即平復。打個比喻,在路邊看到一隻鳥兒被貓叼死了,乍看時,難過當然是會難過,但是,我終究無能為力, 因此,少頃,微瀾心湖便會明鏡止水了的。我還是照樣吃喝拉屎,還是照樣高枕無憂。

前天老師來電,談完正事,也不知如何拉扯,竟扯到趙明福先生身上。那時反貪局、警方還沒宣布他的死因,她便一口認定是謀殺。若細想一層,這一「認定」其實也入情入理。我順口問她有沒打算參加追思會,她說沒,像我們這類人衹關在房裡好好讀書就算了,其他就留待政治分子、記者抑或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去跑跑就好,我年齡長了,沒力氣。

昨天,友人來訊問我翌日要不要去湊趙氏追思會的熱鬧,我說好。友人是政治狂熱分子,所以也常聽她對大馬國情評這彈那,滿腔熱血,然後滿聲哀怨,繼而嘆息——很有「恨鐵不成鋼」的氣息。

今天,下午四點,一行四人,兩輛摩托,往kelana jaya的體育館奔馳。誰知道在去的路上竟然下起不小的雨,淋得我前身濕透透——為了湊這場熱鬧,還真是「水裡水裡來,火裡火裡去」。

來到現場,聽眾之多實不亞於去年916「變天」前夕。自然,林氏父子、卡立等的演說依然那么的煽動人心,當下聽了還真讓胸中莫熄的烈火熊熊燃燒起來。衹不知這團火能燃多久,一旦得勢,會否越來越小,不知。或許,火焰將永遠閃動著迷人的光芒,然而生命已在烈火中化作雲煙——自古以來的革命均總是要流血的。

在當今大馬第一次看到趙氏遺容時,衹覺有點可惜,好好的俊秀的一個人兒,就這么沒了,也衹能「感生命之不永,懼凋落之無」。雖然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但這次卻是該死的政府不仁以自己政敵為芻狗——說得還真是貼切,SPRM=Suruhanjaya Pembunuh Rakyat Malaysia,還真真把自己當作不仁的天地兀自為所欲為了。所以當自己說出受害人在盤問結束後要求在那鬼地方留下休息睡覺時,便都以為這是無人會懷疑的「真理」。

觀完整場,依稀嗅著「利用」、「借題發揮」、「冠冕堂皇」的味兒,雖然他們所說的我都非常贊同(所以我說「依稀」)。至於許下的承諾,則難免令人想起「言論的花兒開得越大,行為的果實結得越小」這句古語來——似乎從古至今無人得以免例。也罷,一介小民,能做的,不過是「走著瞧」而已。——雖然兩黨制實在是勢在必行。

人是善忘的。多年後,事過境遷。今日之事,明復陳矣——它定然會隨歲月之逝而逝。所以趙氏會不會如林冠英大大聲所說的永永遠遠被全馬人尤其是他銘記於心,實在有待斟酌。也罷也罷,人生長恨水長東,這許許多多的恨,若都忘不了,活著還真是衹有一個字——苦。但也因為善忘,忘了曾經的痛,所以犯過的錯,會重復重復又重復。難怪有位歷史學家說他多年治史所得的心得便是歷史永遠在重復,人類永遠不會從中得到教訓。信哉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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