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24日 星期五

不知老之將至云爾


孔子十五歲立志做學問。三十歲學禮知禮而確立己身不卑不屈不阿不諛的正直形象。四十歲開始為人處世明白到位不含糊不迷惑。五十歲弄懂了人生哲學大道理而確立自己要獻身社會撥亂反正的遠大目標。六十歲閱世既深見慣世面所以對周遭的冷嘲熱諷甚至被人說是喪家狗他都置毀譽於度外并什麼都覺得無所謂。七十歲從心所欲想說啥就說啥想幹啥就幹啥但卻又四方得體處處合禮一點也不壞規矩沒丟老祖宗面。大哉孔子!

如今有人過了從心所欲不逾矩的階段差不多快二十年了卻還恬不知恥四處亂吠挑撥離間指點江山唯恐天下不亂還真是老而不死是為賊。不在其位不謀其職死老不死的老而無恥聲氣多多老眼昏花耳渾目濁了也不留多幾口氣以好好過完最後幾年大家好聚好散好上好下下臺了就乖乖閉嘴收嗲別老了晚節不保留個好印象皆大歡喜。

「上博楚簡《容成氏》講堯、舜禪讓,說他們老了,『視不明,聖(聽)不聰』,可見原來是聰明人,不聰不明了,才讓位給另外的聰明人。這是上古禪讓的本義。」

2009年7月22日 星期三

酒杯的塊壘


冷調機吹出的風凜冽颼颼,四壁蒼白,桌子椅子二十多張,占上去的人也不過六七,而他就坐在六七人的前邊,面對面,背著白板。看到你走進教室,說一聲好久不見,再無意地調侃你一下,說我們不談「正經」的哦,便重返正題。其實也沒什麼,調侃不過是表達親切的其中一種方式。

不管是神神鬼鬼還是佛佛道道,抑或觀音菩薩還是耶穌基督,你向來都不排斥。什麼巫蠱下降什麼燒符驅鬼什麼乩童上身什麼失心瘋胡言亂語,任何在旁人聽來是亂七八糟的事兒,在你而言,都非常親切。所以他今天分享的話題,你自然也感到很親切。——誰讓你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看到鬼神就要尊敬又要遠離,什麼話也別亂說,哆嗦也不能打一個,冷汗也千萬別冒,因為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一點,你正學習,我也正學習。

他說,很多人汲汲於表現自己,讀很多書,吸納很多知識,考試要拿第一,工作拼命搏出位以搏上位,這一切,在很多時候,都是自卑心作祟。而這自卑心便是魔鬼的化身。忽略掉魔鬼化身云云,其他的你都深感確然。真是一語中的!你曾說,令慈大人便是從小為人鄙視,一直活在自卑之中,長大後,便拼命賺錢,成了所謂的「女強人」,稍有所得,即傲視一切,連令尊也要看她臉色過活。原來,傲然與自卑,竟是親兄弟。然而你也隱約覺著,他這段話別有幽懷,隱有所指,暗有所刺。

聊到半晌,忽然話鋒一轉,目光朝你射來,說,真是很久不見了,這三年你都盡量朝著自己目標前進,也比一般人努力了多一點,得到你所要得到的,但也聽聞你因此變得不再像從前,似乎已為知識遮蔽了,然而我每次看到你的眼神時,還是和大一一樣,純純的,沒有變,所以我敢說你原初的本質依然存在,沒有變。你聽後也不知如何回應,微笑帶過。

也的確是好久不見,你大一時讓他教過一門課,你告訴我說你那時對他還蠻有好感,對他很是中意很是敬重。但隨著如川歲月嘩嘩而逝,青春如舟,萬里競渡,千帆爭流,經過一場風風雨雨後,你終於越來越與他疏淡,甚至……。

沒來得及聽他說完,你因故離開。

阮籍因為活在亂世頗不得志,時不時都須借他人酒杯以澆自己胸中塊壘,澆了後也感舒服。李白說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摯友嵇康死後,阮籍更是寂寞,所以也喝酒喝得越兇,留的名也越來越響。至於像你我這樣的小卒,喝了酒斷不會留名,「皆寂寞」倒是真的。但請別忘了,咱的貶謫仙人也說過,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我還沒死,今晚與你大飲特飲如何,也算對得住我們的深交一場了。

2009年7月20日 星期一

湊熱鬧


我生在「番邦」。對於「番邦」的時政,我向來不甚留心。這裡說的不甚留心,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那種偏狹短淺的不留心,自然也非「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的狂熱激昂的非常留心,而是即使知道了怎么回事,也沒太往心裡去,明知不可為就乖乖的不去為然後安之若命的「不留心」。偶爾的看政治人物講演,偶爾的與政治狂熱分子紛紛議論,也不過是起哄一時,人去我也去,人說我也說,渾水淌過之後,便如那吹皺的一池春水,頃刻即平復。打個比喻,在路邊看到一隻鳥兒被貓叼死了,乍看時,難過當然是會難過,但是,我終究無能為力, 因此,少頃,微瀾心湖便會明鏡止水了的。我還是照樣吃喝拉屎,還是照樣高枕無憂。

前天老師來電,談完正事,也不知如何拉扯,竟扯到趙明福先生身上。那時反貪局、警方還沒宣布他的死因,她便一口認定是謀殺。若細想一層,這一「認定」其實也入情入理。我順口問她有沒打算參加追思會,她說沒,像我們這類人衹關在房裡好好讀書就算了,其他就留待政治分子、記者抑或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去跑跑就好,我年齡長了,沒力氣。

昨天,友人來訊問我翌日要不要去湊趙氏追思會的熱鬧,我說好。友人是政治狂熱分子,所以也常聽她對大馬國情評這彈那,滿腔熱血,然後滿聲哀怨,繼而嘆息——很有「恨鐵不成鋼」的氣息。

今天,下午四點,一行四人,兩輛摩托,往kelana jaya的體育館奔馳。誰知道在去的路上竟然下起不小的雨,淋得我前身濕透透——為了湊這場熱鬧,還真是「水裡水裡來,火裡火裡去」。

來到現場,聽眾之多實不亞於去年916「變天」前夕。自然,林氏父子、卡立等的演說依然那么的煽動人心,當下聽了還真讓胸中莫熄的烈火熊熊燃燒起來。衹不知這團火能燃多久,一旦得勢,會否越來越小,不知。或許,火焰將永遠閃動著迷人的光芒,然而生命已在烈火中化作雲煙——自古以來的革命均總是要流血的。

在當今大馬第一次看到趙氏遺容時,衹覺有點可惜,好好的俊秀的一個人兒,就這么沒了,也衹能「感生命之不永,懼凋落之無」。雖然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但這次卻是該死的政府不仁以自己政敵為芻狗——說得還真是貼切,SPRM=Suruhanjaya Pembunuh Rakyat Malaysia,還真真把自己當作不仁的天地兀自為所欲為了。所以當自己說出受害人在盤問結束後要求在那鬼地方留下休息睡覺時,便都以為這是無人會懷疑的「真理」。

觀完整場,依稀嗅著「利用」、「借題發揮」、「冠冕堂皇」的味兒,雖然他們所說的我都非常贊同(所以我說「依稀」)。至於許下的承諾,則難免令人想起「言論的花兒開得越大,行為的果實結得越小」這句古語來——似乎從古至今無人得以免例。也罷,一介小民,能做的,不過是「走著瞧」而已。——雖然兩黨制實在是勢在必行。

人是善忘的。多年後,事過境遷。今日之事,明復陳矣——它定然會隨歲月之逝而逝。所以趙氏會不會如林冠英大大聲所說的永永遠遠被全馬人尤其是他銘記於心,實在有待斟酌。也罷也罷,人生長恨水長東,這許許多多的恨,若都忘不了,活著還真是衹有一個字——苦。但也因為善忘,忘了曾經的痛,所以犯過的錯,會重復重復又重復。難怪有位歷史學家說他多年治史所得的心得便是歷史永遠在重復,人類永遠不會從中得到教訓。信哉此言!